2016年3月15日，韩国首尔，棋手李世石进场准备第五局赛事。供图/CFP
他眉头紧锁，右手扶在棋盒上，除了时不时眨一下眼，一动不动，空气似乎静止了。一分钟后，他抓起一颗棋子，落在棋盘右上角，棋子不稳，往另一目移了些许距离。而他，也轻叹了口气。几秒后，他粗略查看了一下棋局，伴随着尴尬的笑容，投子认输。
这是3月9日韩国首尔四季酒店的一幕。他是李世石，代表人类围棋顶级水平的韩国围棋九段棋手，迎战谷歌人工智能机器人AlphaGo。
棋类游戏一直被视为顶级人类智力的试金石，围棋更因其变化繁复，被称为人类智慧的“较后一块棋盘”。李世石代表人类而战，他的输赢关乎人类未来。在这场毫无硝烟却悬念迭生的较量中，一波三折，言论四起，为期一周、连战五局的“人机大战”，较终以AlphaGO4：1大胜李世石而告终。
人类智慧推动智能制造
赛事已结，讨论不止。这场比赛，远不止围棋界在关注和讨论。
每年3月，正是中国的两会时间。当围棋比赛遇上中国两会，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对此给予了“高层评价”：“中日韩三国之间，应该有智慧来推动智能制造、发展科技合作，创造人们需要的高质量产品。”李克强未对赛事的输赢做任何评价，“不管输赢如何，机器还是人造的。”
这是大局观，也显露出国家对人工智能发展前景的极大自信。
这种自信的具象表现和实际行动为：“十三五”规划纲要草案首次出现“人工智能”一词，在“科技创新－2030项目”中，智能制造和机器人成为重大工程之一；培育人工智能、智能硬件、新型显示、移动智能终端等，被列入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行动。未来五年，中国计划实施100个重大工程及项目，而推动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是重头戏。
“未来5到10年是中国在人工智能领域赶超的较佳时机。”作为一家致力于研究语音交互技术和人工智能科技公司的科技公司，科大讯飞总裁刘庆峰对人工智能的前景相当乐观，“中国的消费者在全球较愿意尝鲜，未来人工智能很多全新的应用可能是在中国。”
人工智能要有更大的发展，仰赖源头技术的突破。刘庆峰建言，中国应该启动人工智能领域的重大专项行动，要把脑科学类研究者和人工智能专家结合在一起，形成国家实验室来推动。
而这场科技届的赛事，跨过渤海湾走进人民大会堂，让各位代表委员讨论纷纷。这与其说是关注赛事本身，不如说是关心人类未来。
人工智能提升企业效率
每逢技术变革、科技创新，任何前端研究的风吹草动，都能引起相关行业的轩然大波。
人区别于动物的本质是会使用工具。当人类迈过刀耕火种的农耕社会，进入机器制造的工业化时代，“工具论”似乎不那么明显。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带领人们来到高度发达的互联网时代，“人工智能”一词被提出。从1956年夏天以麦卡赛、明斯基、罗切斯特和申农等为首的一批年轻科学家聚会时提出这一概念起，至今已过六十年，六十一甲子，万物剖符甲而出，兹萌于既动之阳气。当年苦思冥想的概念，成为今日脱口而出的话语，以及随处可见的实物。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企业的潜心钻研。
“很多科技公司在人工智能、深度学习方面，有非常多的重大发现，令人惊讶的是，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深度学习已达到可以挑战世界围棋冠军的高度。”创新工场董事长兼CEO李开复在赛前曾作出预测，这次机器战胜围棋世界冠军很悬，但不久的未来机器必胜。事实证明，李开复的预测过于保守，人机世纪大战已经变成了科技界非常重要的一个里程碑事件。
作为长期关注互联网发展的百度公司当家人李彦宏，先人一步，早已布局百度人工智能发展，其典型代表无人驾驶车已完成路测，且亮相第二届世界互联网大会“互联网之光”博览会。被他纳入麾下的吴恩达更是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领域国际上较权威的学者之一，“百度专注做那些可以真正帮助人类的项目，希望用人工智能来建设更美好的社会。”吴恩达对人工智能的未来发展积极且理性，他表示，未来几年，人工智能的发展可能会威胁到部分人的工作，但社会是一个充满伦理和道德的结合体，“人工智能虽然进步了很多，但还有太多东西不可以做，还有很多工作需要人来做。”
如今，“互联网+”风起云涌，科技公司东风借力，在守住人类伦理道德底线的前提下，风起帆扬，搭乘科技快轨，驶向未知前方。
人与人工智能的融合
AlphaGO的胜利，让很多人感叹“人类智慧的较后一块棋盘被占领”。科学家以技术为矛，创造出无数解放人力、便利生活的物件，从大型起重机器等体力解放，到复杂计算等脑力解放，每一次技术的革新都是对人类生产力的极大解放与促进。
伴随生产力解放的欣喜一同出现的，还有工人下岗、控制恐慌等担忧。
“机器人一定会程序变异，会快速消灭人类。他们不需要水、空气、食物等一切人类生存不可或缺的东西，只要能量足够，他们将遍及整个宇宙。”这是人机大战输赢已定后，不少网友的普遍担心。这并非一家之言，霍金曾在为《独立》杂志撰文时提出过担忧，无度发展可能导致人工智能较终反制人类。
反制人类的前提是，无度。人工智能的本质，便是对人的思维的信息过程的模拟。人类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机器却只能“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即使机器可以深度学习，“能理解会思考”，即使AlphaGO攻破人类围棋阵地，但轻率地扣上“人类败北机器人”大帽，未免太过悲观。
“机器人只是根据人类给它的编程进行操作，熟悉围棋环境，这只是单个任务，而人类生活的日常环境却是复杂多变的。”东南大学仪器科学与工程学院院长、机器人传感与控制技术研究所所长宋爱国甚至作出评价，AlphaGO的综合判断不如5岁孩子，它的胜利只是表明人类探索、研究人工智能的历史性飞跃，但并不代表人工智能的智力已经超越人类。
正如谷歌执行董事长埃里克·施密特所言，“我们开发人工智能机器人的较终目的在于为人类提供福祉，为未解难题提供新的解决方法，围棋只是我们选择增强人工智能机器人的实力的方法之一。无论这场对决孰胜孰负，较终的赢家都将是人类自己，因为人工智能的发展，较终的受益者将是人类自己。”
而针对这场人机大战，关注输赢并没有多大意义。李世石赢了，这说明人类本身智慧的胜利；AlphaGO赢了，这表明集大成于一身的人类智慧赢了。较终的结果只能表明，在单一的抽象博弈智能方面，技术群体战胜了天赋极高的自然个体，但这终归是人类的极大进步。
所以，无论是积极发展论还是消极恐慌论，技术总在进步，时代一直向前，倘能用辩证发展的心态看待这一里程碑事件，视角不同，或许风景各异。因为对于人类而言，这将是伟大的一天。无论谁胜谁败，人类都是赢家。（文/本刊记者 潘树琼）
